第26章 鹰王之死（二）

了！”

    树梢之上，萧十一郎扯出一丝冷笑。他死死盯着小公子，目光幽暗深沉。

    连城璧握着帕子，擦拭脸颊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，掩下一闪而逝的冷光。

    屠啸天道：“那——那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小公子几乎已懒得叹气了：“当然是由你们带着这滴血的木牌，去沈家报信呗！让他们来看看这场景，萧十一郎就百口莫辩拉。”

    海灵子与屠啸天又笑起来：“是是，公子英明！”

    小公子没好气道：“少拍马屁了，去吧去吧，快点去吧！”

    海灵子与屠啸天便朝着小公子行了礼，带着那一块滴血的木牌，转而去向沈家了。

    小公子回头凝视老鹰王的尸体，眼中又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讽。树林中叶落无声，小公子哈哈一笑，转身离去时，忽然脚步一顿。

    连城璧注意到，是有落叶擦过那小公子的脸颊，而他陡然紧张。待手抬到一半，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，终只是轻柔摸过自己脸颊。

    连城璧眯眼沉思。

    夜色如水。

    三人终于消失无踪，周遭如死般寂静。

    萧十一郎一跃而下，死死盯着司空曙的尸体，眼中神思叵测。

    连城璧瞧着他模样，忽然凑到他耳边轻笑一声道：“原来你喜欢割人家的头？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心中颤了颤，侧眸冷笑一声：“或者连少想被萧某割头？”

    连城璧还是笑：“若十一想……”

    若是萧十一郎想，他便会送上他的头么？

    萧十一郎的耳朵通红通红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越来越快的心跳，敛眸扯开话题：“方才他提及他的师傅，徒弟已如此狠毒，不知他的师傅又是何方神圣。”

    连城璧并不回答，反而道：“海灵子虽然叫她“小公子”，她却是个女人。”他在萧十一郎诧异的神色里闭上了眼，仿佛轻嗅血腥之后的那一缕胭脂味，而后顿了顿，又像是漫不经心补充了一句：“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默了半晌，转头看他：“……你怎么知道。”

    连城璧一本正经道：“因为本少讨厌穿青衣的女人。本少一见她，便莫名讨厌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默默看着他的青衣，良久失了言语。

    连城璧忽然凑到他面前，眯眼愉悦道：“逗你玩的，十一。”

    事实当然并非如此。连城璧前一世身处宫廷，二十多年早见过数以千百的女人。无论娇柔，妩媚，清冷……抑或狠毒，野心勃勃……他见过女子千百姿态，甚至他从前也利用过女人，轻而易举扳倒了他的兄弟。

    而那“小公子”，长相、身材、声音皆可以作假。但她喜欢捉弄人的心，以及对于自身容貌的在意，却是一个足够聪明漂亮的女人才会有的。

    漂亮的女人若狠起来，是决不会输于任何枭雄的。

    萧十一郎好不容易压下的心跳又快了一些，然后，他听得连城璧道：“他日若再见到这个女人，你便离她远一些。”

    只是这样的一句话，甚至连关切的语气都欠缺几分，萧十一郎却再也克制不住，心跳如雷动。

    萧十一郎叹息一声，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叹息。他在连城璧的注视里颔首，轻声道：“……若有朝一日再见，我会的。”

    连城璧转头看他。目光清亮，更覆了不可名状的温柔。

    萧十一郎眸光微亮：“你知道那人的师傅是谁？”

    连城璧微笑已经敛下。他对上萧十一郎发亮的黑眸，心中清明一片：“我自然知道。但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浓眉缓缓皱了起来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连城璧眼中又有了笑意：“你不知道么？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沉默半晌。

    连城璧道：“你再想想，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依旧沉默。

    连城璧叹了一口气。他发现，四年后他与萧十一郎再见面，他叹气的次数明显比这四年还要多。“十一，我知道你很想与那人斗一斗。然而我却并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情。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面色不太好。他见着连城璧温和而认真的神色，斩钉截铁冷硬道：“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连城璧也许不知道，萧十一郎有个最大的毛病。越困难危险的事，他越想去做；越厉害的人物，他也越想斗一斗。

    也许是他活的太过茫然，于是只有找些事情来做，他才会觉得充实而有目标。有时他觉得很累，却不敢休息。因为他但凡休息，便会渐渐失去早已坚定的一切。

    他只有不停地往前走，一往无前地走！

    连城璧叹了口气：“我也知是不可能，但我依然想说。”

    萧十一郎静静看他。

    “概因，”连城璧叹了一声，仰头看天。天边明月残缺，唯漫天星子璀璨耀眼。“……呵，概因我不希望，你有任何危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