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5 我喜欢儿子

    莫凌宇谁也不理，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的看着那盏亮着的、有些刺眼的手术中的红灯，整颗心仿佛都被一股说不清楚的别样情绪笼罩着。慌慌的，酸酸的，疼到不能形容，这种感觉就像是要失去某种珍贵的宝贝一样，他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，荒凉到可怜。

    莫凌宇一言不语的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，满脑子都是田恬给他打的电话：“凌宇，你快点回来，小米闯了禁区被爷爷家法处理了，她流了很多血，估计要流产了，干妈也晕倒了，凌宇，你快点回来…”

    接完电话后，他的心情是无法形容了，慌乱，恐惧都不能表达，小米闯禁区了，流产了！流产了，孩子没了，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种撕心裂肺的痛，满脑子都是小米闯了禁区那简直就是触犯了天条，从他开始有记忆开始，莫家就没有人敢踏入禁区半步。

    一路疯狂的开着车赶回来，心里只想着一件事，小米在太岁头上动土，那就是找死的节奏，在莫家，包括莫凌宇自己，没有人敢挑战爷爷的权威。

    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，那个禁区是万万不能去的，究竟是因为什么去了那里？

    难道又有人故意设局的？

    在莫家究竟谁会那么恨小米，非要把她闭上死路不可？

    “忠叔，小米怎么会突然去禁区？”莫凌宇抬头，一张绝美的脸上透着几缕可怕的诡异，就像是刚从地狱走出的修罗，浑身都带着死亡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听少奶奶说好像去追一只猫，她说猫是你送给她的，被杜少给放走了，她追猫去了禁区，杜少爷承认了，要不是杜少替少奶奶受罚，事情将会更严重。”忠叔十分的痛心，为了多苦多难的小米，也为了那个还没有见光的小小少爷。

    “为了一只猫……”莫凌宇双手揉搓了一下面部，表情更加的恐惧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有送过猫给小米，既然她撒谎，那一定是不想让莫家，最重要的是不想让爷爷知道她闯禁区的原因。

    那会是什么？

    在莫家宅子里面，他安排保护小米的人是无法进去的，所以，想知道原因只有等小米平安后才清楚。

    老婆，都是我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，对不起！

    夫人，你一定会没事的，一定会没事的！

    小米…。

    不知道手术室里面发生了什么，医生和护士都手忙脚乱的，莫凌宇和站起来想要冲进去，被院长给拦住了。

    “大少爷，大少奶奶正在手术中，你不能进去！”

    “滚开，那个是我太太，我要守着她，你滚开…”向来温文尔雅的莫凌宇大声的朝着年近半百的院长大声咆哮。

    “大少爷，你进去不但什么都帮不了少奶奶，还会增加负担，所以，你不能进去。”活了大半辈子被一个小辈像孙子吼着，院长没有半点生气，坚持不让他进去，手术的过程是惨不忍睹的，他进去只会影响手术。

    “少爷，听院长的，我们在外面等，你这样少奶奶会担心的，她那么爱你，现在又生命危在旦夕，你忍心让她担心你妈？”忠叔拉住了情绪非常激动的莫凌宇，他知道怎样去捏住这个商界魔王的软肋。

    果然，他停住了脚步，大手抓住老院长胸前的白色大褂，目光就跟吸血僵尸一样赤红，声音寒冷得让人慎得慌：“你们必须救下我老婆，否则，我要你们全部人都去陪葬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大少爷，我们一定会尽力，少奶奶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。”院长的腿都在发软。

    院长走了进去手术后，门关上了，走廊又恢复了沉静，莫凌宇赤红的双目紧紧的盯着那扇门，一扇门，生死之隔，将他置于死地。半天他抬头看着忠叔低声问道：“忠叔，你说，小米会不会丢下我不管了？”

    忠叔像个慈祥的父亲轻轻的将他的头搂在怀抱里，非常斩钉截铁地说：“不会！”

    莫凌宇的眼泪滴在了忠叔的衣服上，忽然低低的笑了“我也觉得不会，她不会丢下我的，她怎么舍得我如此的可怜，不会的！”

    “对，少奶奶不会丢下少爷的，不会的。”忠叔真心的祈祷着小米要平安，最好是母子平安，否则，老爷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，最近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，他担心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。

    莫凌宇突然离开了忠叔温暖的怀抱，大手在脸上摸了摸，咬牙切齿低吼道：“如果小米不在了，我会让所有有关联的人陪葬，不管是谁，一个也不会放过！”

    觑见莫凌宇此刻戾气尽显的绝美容颜，忠叔的身体一颤，自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，可是，老爷子是真的喜欢小米，从来都是想着怎样保护她，包容她，呵护她，今天的事情只能说太出乎人意料了，再说，老爷子不知道小米有孕在身，否则，一定不会想要这样的方式保护她。

    菩萨保佑，少奶奶一定要平安无事，否则，一场腥风血雨的家门厮杀无法避免了。

    莫凌宇坐在椅子上，双目盯着手术中几个红字，他很想帮最爱的女人去分担痛苦，可，却真的很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老婆，多少次劫后余生你都安然无恙，我相信这次也一样，你是那么的勇敢，那么的坚强，一定能挺住！

    走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，不一会，另一头有轮椅急奏推过来的声音，忠叔抬头看了一眼，急忙走了过去低低的叫了一声：“老爷，你怎么不在家歇着，出来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莫爷爷在听说小米流产后整个身体都软下去了，忠叔急忙送他回去，回到家后老爷子不放心小米，让忠叔过来医院。

    “小米怎样了？”老爷子低沉的问着，随后看了一眼坐在长凳上始终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的孙子，这个让他一辈子都骄傲的大孙子，没有了一点昔日的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今天的他比上次小米出走时的情况更糟，可是，老人家没有去骂他，连一声的责备都没有，有点只是满腹的内疚，凌宇走的时候将小米交给他来照顾，那是因为他知道在莫家大宅里除了他自己，只有爷爷最有能力保护小米，可是，现在，小米躺在里面生死未卜，肚子里的孩子更加是希望渺茫，而直接害了小米的人是他这个老头子。

    “少奶奶一直都在里面，具体情况不清楚。”忠叔也侧目看了一眼莫凌宇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觉察到，反正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爷爷一眼，一双恨不得杀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中几个字。

    莫爷爷没有再说什么，深邃的苍目看着大孙子，颤抖的动了动唇，可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了，手术还在继续，老爷子又咳嗽了几声，忠叔一边帮他抚摸着后背一边低声说：“老爷，天快亮了，你还是回去休息吧？这里有我们守着！”

    老爷子摆了摆手，之后又一连咳嗽了几声。莫凌宇一直当爷爷是透明的，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，目光没有离开过那扇门，突然从口袋掏出了一支烟，打火机刚打燃又停住了。

    爷爷从孙子手里接过打火机，苍白的手打燃了火机，幽蓝明媚的火焰举到他面前，语气带着淡淡颤抖，“想抽就抽吧，爷爷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爷爷一声信佛，也从不抽烟，后辈们要抽烟他也不阻止，但是，前提是不能当着他面抽烟。

    烟点燃了，莫凌宇靠在墙壁上，烟雾从性感的唇片中吐出来，白色烟雾盘旋着往上升腾，在白雾的笼罩下，他那双黑眸犹如一个漩涡，深邃迷离得让人捉摸不透。

    爷爷继续拨弄着佛珠，拨弄佛珠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有节奏的响起，孙子一支接着一支抽烟，烟雾在空气中散开又形成一团团的迷雾，将祖孙两人淡淡隔开。

    有几次莫凌宇想开口问爷爷，甚至想要和爷爷大吵一架，可是目光扫射到坐在轮椅上，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年的老人时，他一句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。在他的记忆里，爷爷就是权威，就是一个永远屹立不倒的传说，究竟是什么摧毁了这个威严了一辈子的老人，是什么让他如此痛心？

    他很清楚爷爷，今天这么惨不忍睹的一幕，绝不是爷爷的本意，只有一种可能，那就是爷爷也被人设计在局内。

    当然，一点不怪爷爷他做不到，可是，他也绝不会在这时候忤逆爷爷威严。

    抢救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，让沉默的祖孙俩一起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医生，她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“手术还顺利吗？”

    “医生…”

    老权威专家张老取下口罩，抹了把汗水，一脸沉重的看着白着脸却什么都不敢问的莫凌宇，抬手轻拍了他的肩膀，三十年前，莫凌宇也是他接生的。

    “你们还年轻，有的是机会要孩子。”

    没等莫凌宇反应，张老又走到了轮椅前，毕恭毕敬的向莫爷爷禀报道：“老太爷…。”

    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老太爷一眼，那眼神只有老太爷自己懂得，在领悟到张老眼神里的意思后，莫爷爷扶住使劲扶住轮椅的手松了松，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欣慰，不过，那表情片刻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张老，我孙子呢？有没有保住？”方婉茹穿着病号服在田恬的扶搀下走了过来，急切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太太，对不起，我尽力了，您也知道，孩子才一个多月，这时候最容易流产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大人呢…。”

    “少奶奶暂时脱离危险了，但是，子宫里有血块，不清理出来会有危险，不过，她的子宫很薄弱，如果清宫恐怕以后…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会怎样？”莫凌宇微微垂眸，声音很低沉很，还有一些暗哑，却又听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“以后很难怀孕！”张老揣摩不了少爷的心思，吓得冷汗涔涔，不停用衣袖擦着额角的汗水。

    “干妈！”田恬急忙扶住差点就栽倒在地的方婉茹，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狼狈不堪的莫凌宇，至于她心里在想什么，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

    “没有孩子就没有，还不赶紧去救我老婆，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，我一定让你全家陪葬。”莫凌宇对着犹豫不决的老专家大声的咆哮。

    莫爷爷听见孙子的咆哮声，正在拨弄的佛珠又散开了，这是他今天第三次佛珠散开，那佛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，就像是一颗颗的石头砸着他的脑袋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爱情是伟大的，可以战胜病痛，战胜时间，战胜恐惧，只为了心中唯一的信念……。

    两小时后，光线极弱的病房里，小米的长长的羽睫颤了颤，微微的睁开了眼睛，入目的是满壁的白，还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，她知道，自己又一次躺在了最讨厌的医院里。脑海里的记忆在慢慢的回笼，孩子，记忆最深的是她怀了孩子。

    她终于有了孩子！

    想要抬手去抚摸肚皮，去感受那份无法言语的喜悦，可是，她的手抬不动，十指被人紧紧的相扣着，床头柜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是那人的长相，却闻到脸上熟悉而温暖的气息，除了他，不会有别人，除了他，任何人都无法让她如此的心安。

    清了清又干又哑的嗓子：“莫莫，你回来了！莫莫，我怀孩子了，你要当爸爸了，我要当妈妈了，莫莫！”

    听见她的呼唤，他正准备抬起头，可是，却不敢，头埋在洁白的被子上面，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俊美的脸颊滴下，被子上冰凉一片。

    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伤心处！

    他的孩子，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，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就没了，而且，她很有可能再也怀不了。

    小米最喜欢孩子，要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当妈妈，那一定比杀了她还要难受。她好像还不知道孩子没有了的消息，他该怎么告诉她，该如何帮她排忧，替她痛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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